大田田是个嘤嘤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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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生醉(七十八)

七十八、朔风积雪

      如果不是他,那会是谁?暮荷猛地想起先前胡小姐被绑架的事儿心头一哆嗦,不由得加紧了步伐。谁知她一快那车竟也跟着快了起来,这下不用猜了,就是冲她来的。后半夜大街上鬼影都看不到一个,暮荷自知求救无门,只好踢了高跟鞋便往小胡同里跑。她想着,小胡同车开不进去,好歹能抵挡上一阵儿,可她盲目乐观了,车上下来两个人飞快地追了上来。

   来人身手敏捷,她没跑两步就被拦腰截住往车上拖。

   “救命!”暮荷哪里会乖乖被拖走,扯着嗓子嘶喊起来:“快醒醒,地震了!”

    深更半夜喊地震了绝对比喊打劫了管用,拖着她的人显然没料到她这一招,忙伸手捂她的嘴,她一边踢腾,一边张口咬在了他手上。

   “四妹妹,是我!”被咬的人没松手,反而停住了脚步,任由她咬着手,又道:“你别怕,是我。”

    四妹妹?这世上会这般唤她的男人屈指可数了,又是一个旧人吗?她一怔,松开牙关去看他。路灯昏黄,来人的眉眼在灯火映衬下微微的恍惚,可仔细看仍旧能看出昔年软语款款的温存模样。

   “你?”她的目光在那俊朗的脸上逡巡,嘴唇微微地颤抖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三个字来:“六公子?”

   何家六公子何云亭,她的未婚夫婿。

    “四妹妹…”何云亭红着眼,一把将她抱进怀里,“四妹妹,真的是你,真的是你!”

    他沉浸在一派失而复得的狂喜里,却不知怀里的人从头到脚都结了冰。

    暮荷怎么也没想到,她躲了七年的人会在这样的一个寒冬深夜忽而降临到她面前,她没有一丝准备,甚至连开口的第一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。何云亭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,他没等她说话,顺势揽着她的肩便将她往车上带,他说:“跟我走,我带你回楚州。”

   七年了,他已从青涩少年长成了肩宽胸阔的伟岸男人,手上的力道也大得惊人,掐着暮荷的肩膀时让她有些许痛感。

   他就这么出现,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地就要带她走,这叫暮荷更是六神无主。他知道她如今的境况吗?知道她沦落风尘还拖着个来路不明的闺女吗?

   她勉强定定神儿,在被他塞进车里前挣开了他的束缚,退了半步道:“我…我不能去。”

    何云亭回头看她,扯出抹笑意伸手道:“四妹妹,跟我走。”

  暮荷摇头,渐渐地找回了神志,恢复了往日处变不惊地姿态: “六公子,对不起,我不能跟你走。”她目光坚定,望着他言简意赅地道:“六公子既然能在这时候找到我,大概探查许久了,我如今是什么身份跟前儿有什么人六公子想必也清楚,我不能跟你走。”

    这些话仿佛一记重拳击碎了何云亭唇边的那抹笑,他脸上漫起了一种痛心且愤恨的复杂神色,上来扯着她的手便往车上拽,“我带你走,回楚州,你把这七年全忘了,回去重新开始!”

    “六公子,你冷静些!”暮荷极力挣扎,死命抓着车门不肯撒手:“我不能跟你走,也不会跟你走的。”

   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,自个自个儿未过门的媳妇,杳无音讯了七年,沦落风尘委身旁人,搁谁谁也冷静不下来。何云亭的心痛的滴血,理智全然崩塌,根本不顾她的挣扎:“萧暮荷,你别忘了,你我是定了亲的!你必须跟我走,咱们有什么话回楚州再说!”

    “六公子别这样!”暮荷自知抵挡不过,再这么僵持下去少不了被他塞车里拉回楚州去,这一去若想再回金城可就难了,那不悔小小年纪可如何是好。她怕极,忙软语求他:“六公子,千错万错是我的错,我沦落风尘自甘下贱,我配不上你,我们的婚事算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何云亭冷笑:“四妹妹,配不配由不得你说的,你既收了我何家的聘礼,生死都是我何家的媳妇。跟我走!”

  “我不走,六公子,我女儿在家等我我哪都不会去的!”到这种地步,也顾不得大家的脸面了,暮荷干脆撕开了同他说:“六公子,我不瞒你,我有别人了,我还有个孩子,你把我弄回去不怕人笑话吗?”

  “我不怕!跟我走,跟我回楚州!”何云亭听不进任何话去,一个人制不住她又吩咐跟前的两个跟班儿:“你们愣住干嘛,把她弄进去!”

   手下听令忙上手帮忙,暮荷是女人哪里抵得过三个大男人的拉扯,极力抵抗着哭求道:“六哥哥,求你别这样,我错了,都是我的错,可我女儿是无辜的,你把我弄走了她怎么办,她一个小孩子指望谁…”

   可他几乎失了智,半句也不肯听,下了死劲儿将她按进车里。

  就在这时候,两束车灯唰地投射过来,伴随着刺耳地喇叭声,一辆汽车疾驶而来停在了何云亭的车前。

  驾驶座的车门被大力推开,程野拎着枪一个箭步冲了上来。在他们掏枪之前便将上了膛的枪口顶在了何云亭的太阳穴上:“云亭,多年不见,一上来就抢我的女朋友这不合适吧!”说着伸手向被按在了车座上暮荷道:“暮暮,过来。”

  何云亭的随侍人员看见自家公子被人拿枪指着脑袋,也顾不得辖制暮荷,赶紧掏枪对峙。

  暮荷便趁机挣开,喜出望外地叫着少爷钻出了车。车边站着的何云亭一把抓住了她,扭头迎向程野的枪口沉沉道:“程少,多年不见。”他死死地掐住暮荷的手腕,是一种不会善罢甘休的势头,他说:“我们当年同学一场,你大抵知道,我和她是订过婚的。”

   “哟,是吗?”程野冷笑将抵在他脑门上的枪压了压道:“我还真不知道。”然后,亦伸手拉住了暮荷往自己身后拽。

   ”四妹妹。”何云亭不肯撒手,望着她的脸哀恸地唤了一声儿,“刚才是我太激动,冒失了,你别生气,跟我走好吗,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,跟我回去吧。”  他言辞悲切,仿佛是用情至深伤极痛极的样子。

  说到底从始至终是她对不起他,她不免伤怀,咬咬唇亦凄哀地回望他:“六公子,我不值得,你走吧,以后就当我死了。”

   “四妹妹,我不在乎!”何云亭仍旧不撒手继续道,“没有什么值不值得,我不在乎你这七年的经历,做了什么事儿跟了什么人,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永远都是。”说罢又向程野道:“程少,同学一场,不能给我几分面子吗,她是我未婚的妻子,沦落到风月场所实属无奈,您红粉三千何必非她不可。”

   程野淡淡的笑意里有嘲讽的味道:“六公子七年了,你和她的婚约还有没有用你自己有数。她是个好姑娘,你们何家还是放过她吧。还有,她是暮暮,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只是暮暮,不是谁家的四小姐,也不是谁的未婚妻。我红粉三千也好,佳人无数也罢,那是我的事儿,与你无关。她是我的人,只要她不乐意,我也不乐意,你就甭想带她离了金城。”

   何云亭丝毫不惧他的威胁,坚决道:“程少,我如果非要呢?”  “你试试。”程野冷晒,“若你能有命出了金城,那算我白姓了二十多年程。”  两边俱不相让,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,巡夜的治安队晃晃悠悠地自街角转了过来,大老远地喊道:“唉,你们干嘛的?说你们呢,干嘛的?”  程野赶紧收了枪,给了何云亭一个眼神儿,笑呵呵地转头应对:“哟,各位长官辛苦了,没事儿,这不雪天车打滑,碰上这么个二把刀差点怼上,还跟我们在这儿耍横。”  何云亭潜回金城,万一闹起来被带去巡捕房,后果不堪设想,自然配合地道:“分明是你开车不长眼差点撞上我们的车。”  能开得起汽车的想也是非富即贵的主儿,为首的治安队长斜眼看了看两辆车,两边都不得罪,搓着手呵气,“这不是没撞上吗要我说各退一步,各走各的得了,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,赶紧回去吧都。”  几个人皆点头应是,治安队长也装腔作势地敷衍了几句便领着人继续巡逻去了。  程野目送一队人远去,回手便把暮荷彻底地拉到自己的身旁,冷下脸向何云亭道:“六公子,暮暮是我的人,谁也别想带她走,你踩的是明系的地盘儿,做事儿别太欠考虑。程某言尽于此,你自个儿好好想想。”言罢揽着暮荷往车上去。  经此一番,何云亭深知大街上闹起来对自己太过不利,也不再继续纠缠,眼见着暮荷上了他的车,追了两步又停在那,怔怔道:“四妹妹,你当真不跟我走?”  暮荷坐进车里回过头看他,见他惶然地站在那,仿佛又是当年那个一见了她就无限欢喜的少年。那时候,他喜欢她,处处护着她,是她野草般命运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救赎。如果没有后来的山河倾覆、烽火连天,他们也许早已成亲,他会是个好丈夫,也会是个好父亲。他们会生儿育女,过着看似幸福的琐碎生活,人人称羡。可世事难料,他们本就浅薄的情缘被战火生生隔断,再见面已是这般不堪。暮荷心头凄然不能自已,唏嘘片刻红着眼道:“六哥哥,快走吧,金城不是你能久留的地儿。”

  百转千回,何云亭忍不住又要上前,可车门被程野迅速合上,隔断了他们的对望。他视线上移看着程野忽而沉沉道了一句:“程少,你就那么相信那孩子是你的?她是二月份出生的吧,当年杨何开战,我何家连夜举家离津是在七月,七月到次年二月,八个月的时间…程少,你就没想过那孩子也许是我的?”关于不悔的身世暮荷一嘴严的紧,程野有过多般猜测,直觉最大的可能就是何云亭。被他这么一说,心里便越发断定了。

   “那又怎样?”他挑了挑眉不屑道,“云亭,事到如今我不觉得她们娘俩跟你回了何家对她又有什么好处。金城楚州虽势同水火全无往来,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你大老远跑来安得什么心你自个儿明白,我呢也都知道。我不把话挑明了说是不想教暮暮伤心。你走吧,永远别再来找她们娘俩,否则下次我就不这么客气了。”说完这番话,他转到驾驶座上了车,径直驱车而去。

    暮荷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吓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。摸索着去系安全带时才发现食指的指甲不知何时折进了肉里去。伤口流了血,染得手上一片斑驳的红。她看着那骇人的颜色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钻心的疼,忍不住抽了口气。

   雪天路滑,程野专注开车,余光扫了扫她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暮荷从包里翻出出手帕包在手指上,轻描淡写:“没什么,指甲盖撅折了。”

  “疼吗?”程野问。

   暮荷只是摇头,她说:“不疼。”

   然后,是长久的沉默,两个人各怀心事,俱不言声儿。

   何云亭这样乍然出现,搅乱了暮荷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心,她不知道他带着怎样的目的来的,但透过方才他和程野心照不宣的话里有话,也能猜测得到绝对不止是念及年少情意来救她于水火这么简单。回头细想,只怕程野早就知道了,不然怎么会死皮赖脸的搬来与她同住?他在防范什么,何家?他之前不是主张送她回楚州的吗,如今何云亭找来了,他不顺水推舟送她走,反倒一句两头“我的人”的不肯撒手了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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